春色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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抬手在嘴边压了压,但还是难掩尴尬。

    芳卿却以为他拿袖子擦嘴,于是递过来一方丝帕。

    连决一怔,双手接过,假意擦了擦。冰凉的丝帕被风一吹,才似有若无地擦过他滚烫的嘴唇。他没有刻意去嗅,但还是闻到了一阵芬芳。

    女子的手帕向来被视为定情之物。

    ——连决鬼使神差地想到这个,若无其事地将手帕收起来,放进了袖中。反正用脏了的东西没有还回去的道理。将来再还,才有机会再见她一回。

    果然,芳卿也没同他要,给了就给了。

    他将手帕收好,抬目再去看她,一双因酒醉迷离的眼眸已经恢复了神采,熠熠生辉。

    “多谢。”

    连决道了谢,试图用惜字如金挽回些风度。他刚才喝醉的模样全让芳卿瞧见,还有呕吐的丑态,想起来仍然发窘,现在只有竭力补救。

    但芳卿笑了笑,还是提起了他最不愿提起的事:

    “我刚才见连公子醉得厉害,不知现在好些没有?”

    这样的问题,怎么都该回答“好些了”。

    回答“好些了”是懂事,有风度,却也将人推到了千里之外,后面再也聊不下去。连决眼中的辉光闪烁一下,还是想与她多说两句。所以他剑眉一蹙,说:

    “今天的酒实在有些上头,您以为如何?”

    “嗯,”芳卿笑着颔首,“我也是出来醒酒的。”

    连决正待问她坐在宴席何处,好推断出她的身份,但他一看她的眼睛,又忘了要些说什么。

    他站在芳卿面前,比她高出不少,她需微微仰起头,才能与他四目相对。连决仔细一看,发现她也是微醺的模样,眼角晕染着酡红色,风情尽显,胜过人间无数。

    这一看,才定下来的春心又忽然大动。心底化作了一池春水,汩汩流动,发热发烫。

    芳卿像是没有发觉他在出神,从自己身上解下了一个香包,说:

    “旧时唐代兴庆池边有一种紫色的香草,闻了可以解醉,所以叫醉醒草。先皇思慕盛唐遗风,所以命人在芙蓉池边种下了醒醉草。连公子不妨一试。”

    连决这才回神,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池水。

    虽然元月刚过,但春日未到,冰雪还没消融。在池边站久了,只能感到清冷的寒意。

    他笑问:“现在不是还在冬天吗?池边哪里来的草?”

    芳卿一愣,拿着香包的手就顿在了半空中。

    天潢贵胄,才兼文武,但眼力实在差了些。人无完人,这连家二公子也不是十全十美的。

    她又将手往前伸了伸,解释道:“冬天自是没有的,所以我在夏天采了许多,装在了香包里,平时就戴在身上。”

    官场上应酬多,她酒量又不好,哪儿能放任自己喝醉。所以每每赴宴,身上都会带些解酒的东西。

    连决的笑意一滞,视线终于从芳卿的脸上挪开,落在了她拿着的香包上。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,”他朗声笑开,大大方方的,“那我就却之不恭了。”

    香包有一丝和刚才那方手帕相同的香味,还有沁人心脾的清香。连决嗅过之后,拿香包掩着嘴角,暗暗一笑。

    酒醒了,人却又醉了一回。

    他又拿着嗅了嗅,然后顿住。

    因为姐姐是皇后的关系,他时常入宫,却不知道还有醒醉草这样的典故。眼前的女子要么懂得特别多,要么就是深居宫中的……宫人。

    连决重新抬头,再看向芳卿时,已经开始患得患失了。

    “对了——”他想问芳卿的姓名,张口却卡在了喉咙里。

    她明显比他年长几岁,称“姑娘”不合适,听着也轻浮,多有冒犯。以她的年纪,多半已经嫁人,她梳的发髻也不像云英未嫁的样子。

    连决的心凉了半截。

    可他还是不想叫她“夫人”,下意识地想留一丝希望,希望她不是名花有主的妇人。

    芳卿仍望着他,等他的下文,看得他无意识攥紧了手上的香包,竟冒出来一句:

    “还没请教台甫?”

    “台甫”是问人姓氏表字的说辞,在官场和儒生之间用的最多,知礼节却也古板,从连决口中说出来十分违和。

    他自己也很快反应了过来,好在尴尬转瞬即逝,他很快低声笑了出来。

    不论是动了春心才如此冒失,还是喝醉了头脑不清醒,他都在心上人面前闹了笑话,该笑。

    芳卿也忍俊不禁,抬袖掩唇,觉得连决不如传闻中风流倜傥,游刃有余。道听途说的话果然不能尽信。

    她笑完放下衣袖,重新双手提着灯,说话时仍未收笑意:

    “我与连公子理应不会再见,今日能有一面之缘,已经是天意安排之外的幸事,您无需牵挂我的姓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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