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第 26 章(1/2)

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

【畅读更新加载慢,有广告,章节不完整,请退出畅读后阅读!】

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嘴里全是落子汤酸苦的滋味,鼻子里闻到的,是另一种复杂的气味,有马匹身上暖洋洋热烘烘的气息,青草凉飕飕带着清新的气息,还有青年男子的汗味儿,长途跋涉,或是舞刀弄枪了很久,身上就会有这种汗味儿,并不好闻,小时候她闻到了,会皱着鼻子捂着嘴,咯咯笑着躲到一边,不许哥哥再靠近。m.yingzhicy.com


     可眼下,她被哥哥紧紧抱在怀里,那味儿铺天盖地围住她,那么亲切那么熟悉,姜知意本能地抓住姜云沧的手臂,低声道:“哥,你好臭。”


     姜云沧眼睛热起来,想要把她抱得再紧些,又怕抱得太紧伤到她,喑哑着声音:“意意别怕,哥哥回来了。”


     “我知道。”姜知意歪着头,鼻子蹭着衣服,挡住呼吸,“哥,你多少天没洗澡了?”


     “想不起来。”姜云沧低着头,想笑她在这时候尽顾着问这些没要紧的事,可笑容刚浮上眼底,立刻又消失了。


     他看见了她的憔悴,她声音那么弱,她眼中有抹不去的忧伤,她在他怀里那么轻,像片羽毛,几乎没有一点分量。


     姜云沧心中生出澎湃的恨意。他那样焦急,他疯了一样往回赶,整整三天四夜,他几乎不吃不睡,不停地换马赶路,随侍的亲兵都熬倒了几个,唯有他凭着一股子狠劲儿从头到尾不曾歇,他这么拼命,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。


     天知道他在门外听那些下人们说她被逼着喝落子汤的时候有多恨,天知道他闯进门来,看见她摔碎了空碗时,有多心疼。他的意意,他捧在手心里都怕委屈了的意意,居然被人这么欺辱。


     姜云沧挪了挪肩膀,让姜知意靠得更舒服些,抬头时,满脸温存一转而成狠戾:“沈浮。”


     分明只有两个字,分明声音不高,却让人听出了沙场上尸山血海冲出来的杀意,沈浮没有说话。


     姜云沧,比他预料得来得快得多,他原本以为,他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进京。


     眼前这人,称得上是蓬头垢面,眼中满布血丝,嘴唇干得几乎要裂开,衣帽鞋袜沾满了灰尘,就连手中镶嵌赤金的马鞭也磨得秃了,鞭梢还沾着干草。


     可他身上的悍勇之气却分毫不减,往当地一站,这干净舒适的房间立刻被他染上金戈铁马的沙场气息,他抱着姜知意,他动作很温柔,小心翼翼的,然而就连这温柔小心,也带着不容任何人窥探觊觎的强硬。


     西州到盛京三千多里地,驿差们换人换马连续不停也要走上五天,姜云沧三天四夜便走完了,所谓悍将,从来都是钢铁般的意志和体魄。


     沈浮知道他厌憎他,从前如此,从今往后,只会加倍。


     “沈浮,”姜云沧压着声音,“你让意意喝了什么?”


     他闯进来时,看到的是空碗,那该死的,伤人身体的落子汤很可能姜知意已经喝了,但姜云沧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,盼自己没来迟,盼自己看错了,盼妹妹喝下去的,是别的东西。


     沈浮的目光落在他紧紧抱住姜知意的手臂上。他似乎是怕伤到她,抑或是觉得不好与已成年的妹妹太过亲近,所以比正常情况下臂弯向前伸多了点,但他抱得很稳,他让姜知意的头靠在他肩头,他们的姿势依旧过于亲密。


     成亲之前他就知道,姜云沧极宠爱这个妹妹,几乎是千依百顺,只不过姜云沧在他成亲之前就远赴西州,他对此事的了解仅限于传闻,如今亲眼看见,才知比起传闻,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
     沈浮转开目光:“落子汤。”


     他感觉到了姜云沧一霎时迸发出的杀气,果然是万中无一的悍将,假以时日,必能将雍朝的武功推向一个新的巅峰??假如他是忠心于谢洹的话。


     铮!长刀出鞘,刀锋凛冽,映出姜云沧狠戾眉目:“沈浮,若是意意有什么闪失,我要你左相府上上下下,所有人来陪葬!”


     沈浮瞥他一眼。这落子汤不会伤人,他事先也问过朱正,眼下的月份胎儿尚未成形,只是半寸不到的胞胎,以汤药的功效和朱正的医术,必能保姜知意无恙。


     只是这些,也没必要向他解释,便是解释了,也并不会减轻他的罪孽。说到底,落子汤是他亲手逼她喝下的,他是杀死她孩子的人,他无可解释。


     沈浮用眼梢的余光看着姜知意,她发髻蹭的有些松了,几缕长发乱在姜云沧肩头,她软软靠着姜云沧,眼角含着泪,细细的手指抓着姜云沧一点袖子,她这么娇、这么示弱的模样,他从未见过。


     她在他面前总是沉稳妥当的,默默为他做好一切,从没有任何疏忽纰漏,如今看她这副模样,让他恍然想起,她也只不过十九岁,也是家中父兄娇着宠着长大的,若不是嫁给他,她原该每天都这么娇娇懒懒,不知忧愁的。


     心底似有什么地方蓦地一空,伤口撕着扯着,疼得几乎剜心,沈浮转开脸,看见桌上的和离书。


     她要与他和离,她先前那么抗拒,坚决不肯喝的落子汤,为了拿到这纸和离书,她喝了。她是如此迫切的,想要离开她。


     沈浮拿起和离书,别的都已写完,唯独欠他们两个的签名和指印,是了,他还得再找一个中人,作为见证。


     补齐这几样,和离书成,他与她的姻缘,就此离散。


     “我们走,”他听见姜云沧说,“哥哥带你回家,哥哥这就去找大夫,你别怕,有哥哥在,不会有事。”


     大夫有的,他带来了朱正,他早就筹划好了,喝下落子汤,堕掉那个不受欢迎的孩子,朱正会为她调养身体,她不会有事。


     而他,从此再不会碰她,再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。


     当然眼下,他也不必再考虑这个问题了。


     “哥,我还有事情没有办完。”他听见她说。


     有什么事情呢?脑子有些迟钝,沈浮慢慢地想着,听见姜知意叫他:“沈浮。”


     她这么连名带姓叫他的名字,真是陌生得很。沈浮转身,看见姜知意偎在姜云沧怀里,脸只有巴掌大,白得没什么血色:“和离书。”


     是了,她没办完的事情,是和离书。落子汤她喝了,眼下,该他履行承诺,完成这份和离书。


     沈浮提笔,签下自己的名字,伸手蘸了印泥,在名字上重重一按。


     鲜红的指印压着他的名字,像把带血的刀戳下去,血花四溅。


     沈浮一笔一划,写完两份,抬眼:“还缺中人,姜云沧,你来吧。”


     姜云沧一把拽了过来。


     拿在手里先给姜知意看,白纸黑字红指印,鲜明得晃眼,姜知意飞快地看着,觉得心头上压着的那块巨石,压了她这么多天的巨石,轰一声,落下了。


     他没有食言,这纸和离书,她终于拿到了。


     扯扯姜云沧的袖子:“哥,放我下来。”


     她要尽快签完和离书,只剩最后一步了,她苦苦支撑了这么多天,这一切,终于要结束了。


     姜云沧不敢放,她瘦了那么多,从前鹅蛋形的脸瘦出了尖尖的下颏,她脸色那么苍白,好像薄玉琢成的玉人,稍不留神就会破碎。姜云沧觉得满心的热血都在烧,恨不得将一刀一刀,将沈浮千刀万剐,然而眼下,他得先帮她弄好和离书,让她与那个该死的男人和离。


     姜云沧拽过椅子,抱着姜知意正要坐下,听见林凝的声音:“你放下她。”


     姜云沧回头,林凝蹙着眉:“这样子,成何体统。”


     姜云沧脸色变了几变,没有反驳,拿过垫子垫住椅子,这才小心翼翼把姜知意放下,他拿起和离书双手托住,又把笔递给姜知意。


     一只手几乎是同时抓住了和离书,林凝面色凝重:“和离事大,签不得,需得从长计议。”


     姜云沧顿了顿,垂下眼皮:“不需从长计议,我有父亲的信,父亲他,同意和离。”


     林凝惊诧着,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,白纸上只有一行字:许吾女姜知意与沈浮和离。落款是姜遂,又盖着清平候的私印。


     笔迹草草,看得出是匆忙之间写的,姜云沧这风尘仆仆的模样,看得出也是匆忙中赶回来的,原来丈夫早已知道女儿要和离,原来丈夫早已经同意女儿和离,原来只有她,一直被蒙在鼓里。


     林凝捏着那张纸,想不清究竟是事关紧急不能张扬,还是他们都猜到了她的态度,刻意隐瞒?林凝感觉到了丈夫与女儿之间的默契和支持,可她是母亲,她本来应该与女儿更亲密的,不是吗?


     姜知意拿着笔,飞快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,纸是姜云沧托在手里的,有点软,但是不妨事,她依旧写得很快,食指蘸了印泥,只一按,留下一个圆满的指印。


 &-->>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

章节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