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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经炸开锅。

    室友b:【落落,徐浥影今天来咱们a大了啊?米小洛】

    米洛:【来了啊,你在食堂看见了?见笑了,我家这位大小姐嘴巴是有点东西在的。】

    室友a抢先道:【学校论坛新帖子你没看啊?她好像在校门口的咖啡店里跟人发生了争执,被人po到论坛上吐槽呢。】

    米洛一惊,条件反射站了起来,凳脚和地面摩擦,发出尖锐的声响,十几个脑袋齐齐看过来。

    她迅速把手机背在身后,朝会长说:“身体不舒服,去趟校医室。”

    她脸色发白,额角渗出几滴汗,可信度大大增加,会长点头放她离开。

    离开会议室,米洛点进论坛,看了半分钟,退出给徐浥影拨去电话,对面隔了好一会才接通,“浥影姐,你在哪呢?”

    “在校门口最近的公交站台上坐着。”

    “行,我马上过去。”

    米洛是跑着去的,中途被耽误了近五分钟,以至于到约定地点时花了十多分钟,徐浥影这回很听话,老老实实坐在原地,脊背崩得挺直,胸前垂着两绺长发,衬得脸巴掌大小,嘴上的唇膏已经失了颜色,看上去气色不佳。

    米洛将她领到车上,不着急询问,而是说:“刚才路上遇到咖啡店店长了,跟我说他非常抱歉,让你在店里受到委屈了。”

    她将保温袋递了过去,“这是给你的赔罪礼,压压惊。”

    徐浥影还是头一回听说生椰拿铁能用来压惊,不免一顿。

    米洛没说的是,袋子上还画了个笑脸,底下有一行手写字母:il fait dimanche quand tu souris

    后来她上网查了下,才知道这句法语的意思是:你微笑的时候就是星期天。

    挺像在调情,就是不知道对谁的。

    米洛暗嗤,这狗男人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,逮着机会就散发油腻磁场,她真担心,他那鱼塘还能不能再放下小鱼苗。

    徐浥影这会没听出她别别扭扭的语气,接过,不紧不慢地打开包装,浅浅吸了口,椰香在唇齿间荡漾开,余味有种绵长的苦。

    “你和那店长认识?他又怎么会知道我和你的关系?”徐浥影已经忘了自己在a大有多出名、身世背景早就被人扒了个底朝天的事实。

    米洛讥笑了声,“岂止认识,熟透了。”

    从她口中蹦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重磅,“有眼无珠、鬼迷心窍时交的前男友。”

    好像她之前是跟自己提过一嘴。

    网上认识的,对对方的了解也不深,甚至连照片都没给对方看过,没多久闹了矛盾,面基当天即分手。

    徐浥影花了好大的劲,才忍下到嘴边的那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“呜呼”。

    “那你刚才想也不想就把我领到你前男友的咖啡店里?”徐浥影把拿铁插进中央扶手盒里,侧过身,毫无征兆地前倾逼近米洛,眼睛眯起来,用意味不明的语气问道:“你该不会对他旧情难忘,想拿我当借口,趁机见他一面?”

    米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,目光不躲不闪。

    徐浥影不逗她了,身子坐了回去,米洛进入正题:“刚才发生什么事,为什么学校论坛上都在说你的不是?”

    徐浥影的重点抓得有些偏,“你们a大学生效率挺高啊,这才过了多久,论坛上就有骂我的帖子了,你说说,都骂了我什么?”

    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,一字一句念下来有些伤人,米洛用四个字总结:“陈词滥调。”

    徐浥影轻笑一声,难得不依不饶一回:“你举个例子。”

    米洛拿她没办法,随便找了条评论,念道:“大家别乱传播谣言,她可能没恶意的,就是说话有些直,而且你们看,她的朋友不也完全没放在心上嘛?”

    这个“嘛”有些熟悉,徐浥影打断:“这人id名叫什么?”

    “沉冬雪。”

    翻译下来:赵雪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怪不得茶味这么冲鼻。

    米洛又问: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”

    论坛上几乎都是些为喷而喷的杠精,很难从他们的骂声中还原出事情的来龙去脉,更何况比起那些又失偏颇的言论,她更想听当事人是怎么说的。

    徐浥影挑重点简单叙述了遍,米洛一个旁观者都听得脸色发沉,“不愧是赵茶茶,逮着机会就给你使绊子。不过赵茶茶要你先点单那句话我听着也还行啊,那些人至于这么义愤填膺?”

    “你觉得听着还行,是因为你和我的关系比我和那些人的关系更深。”

    徐浥影说,“他们也没说错,我不能仗着自己身体特殊,就行这种优待。”

    从失明到现在,徐浥影见识过的人多半都有三幅面孔,一副向往特殊,希望自己能成为与众不同的存在,一副故作温柔,好对那些需要关爱的残障人群施以无处安放的同情和善意,最后一副尖酸刻薄,用来毫不留情地排斥着那些损害到自身利益的特殊人群。

    不好评判是非对错,个人价值观选择罢了,围绕的命题只有一个:大家都是凭本事活到现在的,就你拥有特例公平吗?

    徐浥影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,拿回生椰拿铁,没怎么吸,百无聊赖地咬着吸管。

    车辆已经启动,一片寂静中,只有空调暖风微弱的呼声。

    气压略显低沉。

    米洛察觉到,偏头朝她看去,窗外浮光掠影,她的侧脸被印得斑斑驳驳的,心里涌上一阵心疼。

    两年前的一次机缘巧合下,米洛来到徐浥影身边,被挂上生活助理的头衔,说白了就是伺候大小姐饮食起居的保姆,那会徐浥影的眼睛就是现在这副样子,身边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徐浥影患上视障的原因,当然米洛自己也觉得没有立场多嘴过问。

    她也无从知晓刚失明那会徐浥影究竟是怎么撑过来的,有没有歇斯底里,或者一度自暴自弃,唯一清楚的是,从奢入俭难的道理同样适用于视力,

    变为双目近乎失明的盲人,生理心理上的痛苦可想而知。

    事实上,徐浥影没有因为自己这双眼睛抱怨过一句,平静到仿佛失明对她而言,不过是上帝落在身上无关痛痒的一击。

    米洛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,“浥影姐,你是我见过最坚强最勇敢的人,那些难听的话就当成耳旁风吧,千万不要让它们影响到你,不过要真影响到了,你就——”

    徐浥影有点受不了她身上古代文人一般长篇大论的酸腐味,牙齿离开吸管,直截了当地打断,“你想说什么直说。”

    “泰戈尔不是写过一句话:'世界以痛吻我,我要报之以歌',浥影姐,要是世界也以痛吻你了,那——”

    徐浥影皮笑肉不笑,谢绝了这碗心灵鸡汤,“那我会痛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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