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第 22 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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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两个月, 百日誓师结束后,准毕业生们的学习愈发紧张,时间恨不得掰成两瓣用。

    徐昀杉每晚十点结束晚自习, 但不会立刻回家,而是在学校自习室待到十二点, 到关门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。

    那个家里太黑暗太沉重, 他宁愿不要回去。

    高三下学期开始,家里的形势越来越严峻, 公司持续欠债, 离宣布破产只差临门一脚, 爸爸何鸿又犯了几年前染上的赌瘾,甚至第不知道多少次出轨了。

    这次和那时候不同, 妈妈徐慧瑛再拿不出一分钱,何鸿没了摇钱树, 干脆撕破脸皮,把徐慧瑛当仇人一样看待。

    争吵已成日常,只有哥哥在家时会好一些, 也只是徐慧瑛单方面收敛罢了。

    大概是怕影响哥哥, 徐慧瑛把他送去疗养院,那段时间一直在那儿调养身体。

    于是每一天, 他们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争吵, 撕破一切人性的面具,从灯火通明闹到夜深人静,宣泄那些堆积的负面情绪。

    这天深夜,徐昀杉回到家,迎面飞来一个黑色的物体,“砰”的一声砸到他脸旁的门上。

    东西落到他的肩膀又掉在地上, 他才看清是电视遥控器。

    他的指尖颤抖了一下,紧接着就听到徐慧瑛的哭喊声:“何鸿,你这个人渣!你怎么能动那笔钱!”

    徐慧瑛嗓音尖利,整张脸几近扭曲,随意抓起手边的东西往何鸿那儿扔,物品碎裂的声音接连不断。

    “那是给穆之买药的钱!你把它花在赌博上,花在养女人上,你还是个人吗?!”

    零零碎碎的东西砸到何鸿身上,何鸿脸色也很难看,他低声骂了句脏话,吼道:“那他妈本来就是老子的钱,老子想怎么花怎么花!”

    “你这个疯子,你连你亲儿子都不放过!你想让他死吗!”

    “死了就死了!”何鸿大吼一声,震得徐慧瑛瞪大双眼,连话都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徐昀杉贴着门,手紧紧掐着书包肩带,低垂着脑袋死寂般盯着脚尖,连呼吸都不敢有声音。

    何鸿缓了口气,继续道:“徐慧瑛,你到底还在坚持什么?啊?二十几年了,光是买药治病花了多少钱?现在都他妈欠一屁股债了,你还不死心,又他妈治不好!还治什么!”

    “难道看着他死吗!”徐慧瑛嗓子都哑了,眼泪不断溢出,悲恸地看着何鸿,“你难道就准备看着他死吗?”

    何鸿瞪着眼睛,僵持好久才开口:“那还能怎么办?”

    说出这句话,他好像又重拾勇气,继续道,“你想治就继续治,老子受不了了,公司也随你处理,离婚吧。”

    何鸿说完转身,看到门前的徐昀杉,却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。

    他的视线里没有任何感情,同徐昀杉擦肩而过,开门走了。

    徐慧瑛强撑着站在原地,死死咬住嘴唇,几乎要咬出血来。

    她终于撑不住,扶着桌子跌坐在地上,两手捂住额头,嘴里发出压抑的悲鸣。

    徐昀杉愣愣地站着,他感觉到了,这场争吵和以往不同,一切丑陋的东西都翻露而出,扯断了徐慧瑛最后一根神经。

    他看着泣不成声的徐慧瑛,整个人自脚底僵硬,过了很久,他才费力地往前迈出一小步:“妈……”

    又走了几步,他听到徐慧瑛冷漠的命令声:“不要过来。”

    徐昀杉停住脚步:“……”

    徐慧瑛停止了哭泣,低垂着脑袋,乱糟糟的头发遮住她的脸。

    “你很开心吧?”徐慧瑛喃喃,却像恶魔低语般扼住徐昀杉的心脏。

    “站在那里看戏,你很开心吧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从生你开始,一切都乱套了。”徐慧瑛又有些哽咽,“我的精力变差,只能把公司交给何鸿,我看着公司情况越来越不好,看着何鸿出轨,跟别的女人睡在一起,看着你哥离死亡越来越近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每天轻轻松松,什么痛苦都没有,你很开心吧?”徐慧瑛抬起头,眼神阴翳地盯着徐昀杉,“你的痛苦都被别人承担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妈。”

    “别叫我妈!”徐慧瑛爆吼一声,面目狰狞,“你把全家的好运气都吸走了,你这个瘟神!灾星!你的幸运都是用别人的痛苦换来的!”

    她拿起餐桌上的一切物品,尽数朝徐昀杉砸过来,一把餐刀在空中旋转着,没等徐昀杉反应,那刀的刀尖对着徐昀杉的脸笔直地刺过来,擦着他的脸颊扎到身后的门上,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徐昀杉僵硬了很久,才慢慢后退几步,他退到门边,低着脑袋抖着手开门出去,“我去带爸爸回来……”

    他逃也似的迈出家门,摁亮每一部电梯,麻木地盯着显示屏跳动的数字。

    家门自动关闭,电梯门徐徐打开。

    徐昀杉脑中一片空白,茫然地下楼,茫然地走出单元门,茫然地往街边路灯走去。

    黯白的灯光照亮一隅空地,细小的浮尘飘在空中,摇曳着坠落。

    砰。

    万籁俱寂的街道传来突兀的声响。

    徐昀杉停住脚步,心跳声也仿佛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那是柔软的身体落到地面的声音。

    一切戛然而止,又倏地沸腾。

    楼房的窗户一扇扇亮起,打开,一双双眼睛从屋内探出来。

    喧闹声、尖叫声、开门声、脚步声……

    所有的声音都出现在远方。

    徐昀杉回过头,隔着马路,看着自家楼下围聚在一起的人群,眼底一片茫然。

    他看到熟悉的纤细的手,看到暗红的血迹从那只手下渗出,艰难地在地面上蜿蜒流动。

    终于……解脱了。

    这是他最初产生的想法。

    意识到的时候,一切都万劫不复了。

    秦蓁从满地血浆中坐起身,晏廷低头揉着眉心,两人的情绪还没完全调整过来。

    整个拍摄现场还沉浸在沉重的气氛里,谁都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许久,吴邱枫率先打破沉寂:“辛苦了,这次很不错。”

    他扬手拍了两下巴掌,唤醒大家的神志,“今晚的戏结束了,可以收工了。”

    导演发了话,大家陆陆续续恢复过来,开始今天的收尾工作。

    秦蓁接过纸巾蘸了蘸眼角,任助理帮她整理身上沾着的血浆,吴邱枫走过去,朝她伸出手:“辛苦了,合作愉快啊。”

    秦蓁笑笑,同吴邱枫握了握手。

    “想不到就这么拍完了,虽然没拍多久,但我还挺舍不得的。”秦蓁还有些意犹未尽,道,“这应该是我今年感触最大的一部戏了。”

    吴邱枫拍拍她的肩膀:“放松下心情,这样,今晚大家都放松一下。”

    吴邱枫往四周看,宣布道,“一起去聚个餐吧,庆祝拍摄告一段落,我请客。”

    大家沉闷的心情终于好转了,收拾东西也更加卖力,组里年轻人多,又正好是深夜,在去哪儿吃上作了一番激烈讨论,最后决定去一家附近很火的烧烤店。

    现场收拾的差不多,大家将东西放在场地,成群结了队,准备出发去店里。

    “哥,待会儿你就喝点酒,别吃啊。”小张在一旁叮嘱道,“你后面的戏还得再瘦点儿,必须严格控制饮食,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晏廷四处张望着,漫不经心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小张想着等会儿的聚餐,越想越替晏廷悲催,但集体聚餐又不好拒绝,只能出主意道:“要不你在车上多吃点麦片喝点水吧,省得闻到烧烤味儿难受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晏廷应付一声,像是找到了目标,抬脚走去。

    徐昀杉站在场地边上,吴邱枫在他面前。

    “真的不去吗?”吴邱枫问。

    “……嗯。”徐昀杉语气淡淡,有些疲惫道,“我想休息一会儿,就不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,今晚好好休息。”吴邱枫说着拍拍徐昀杉的肩膀,见徐昀杉那副模样,他心里也有些难受,但也只能用语言安慰,“别瞎想,都是过去的事情了。”

    徐昀杉点点头,又听到另一个声音。

    “吴导。”晏廷走过来,微微笑道,“都收拾得差不多了,走吧?”

    他往徐昀杉那儿扫一眼,徐昀杉却低着脑袋愣愣地站着,好像很低落。

    吴邱枫已经走了,徐昀杉还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“傻站着干嘛?”晏廷问。

    徐昀杉回神,仰起头,眼底一片黑。

    晏廷疑惑道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嗯?”晏廷观察着徐昀杉的脸色,只觉得他状态怪怪的。

    下午也不知道去了哪,回来后因为时间紧张,想问也没问出来,现在这么失魂落魄的,难道又去见朋友了?

    晏廷满腹疑问,但也知道问了指不定又要吵起来,这几天他们好不容易能和平相处,他还不想打破这种和谐。

    他朝徐昀杉伸手:“走吧,一起去聚餐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徐昀杉看了看晏廷的手,垂下眼。

    他不想说话,只想安静待着。

    吴邱枫走远发现晏廷没过来,又退了回来,见两人这样子,他对晏廷道:“昀杉有点不舒服,就不去聚餐了。”

    他本来只想帮徐昀杉找个借口,哪知晏廷听了蹙起眉,追问道:“哪不舒服?”

    晏廷步步紧逼,徐昀杉闭了闭眼,轻声道:“我有点累。”

    那模样确实疲惫不堪,晏廷没急着说话,审视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又没好好睡觉?又熬夜画画?还是因为今天下午去见的人?

    想问的太多,但现在这个时机,他没法问。

    其他人已经在催促了,吴邱枫也离开,晏廷只能留下一句“好好休息”,转身加入大部队行列。

    今天的拍戏行程粉丝们知道,虽然时间已经很晚,但场地外还是等着不少人。

    晏廷一出来,昏昏欲睡的粉丝们瞬间活跃,他全副武装,只用一双笑眼同大家打招呼,在小张和其他人的掩护下上了车。

    烧烤店离得很近,为了防止还有人跟,小张没有直接开去店里,而是绕了几圈。

    深夜路上的车少,很容易发现跟踪的,小张车开得不快,看着后面保持着固定距离的黑车,有些烦闷。

    “哎,这人咋一直跟着,就去吃个烧烤还能爆啥料不成?”

    跟了晏廷这么多年,小张确信晏廷是圈子里最干净的一个,出道到现在没有任何绯闻和黑料,明明长着一张青春偶像剧的脸,却从来没拍过,连有感情线的角色都没演几个。

    再加上本身就有修养,私下里脏话都很少说,不抽烟少喝酒,人缘也极好,简直把完美诠释得淋漓尽致。

    唯一被拿出来做文章的,大概就是他的身世,当初有人得知晏廷的父亲是宏行娱乐老板晏姜宏,把这消息顶到热搜第一,但那时晏廷已经拍出几部好戏,还拿了奖,实力有目共睹,纵使热搜闹得沸沸扬扬,最后也没造成负面影响,反而稳固了晏廷的完美人设。

    不过也正因如此,那些狗仔和私生饭更加疯狂,曾经有人为了跟踪晏廷,深夜攀爬到晏廷家里,那时晏廷家住十六楼,看到他时险些吓得半死,索性没出什么意外,警方处理过后,晏廷就搬了家。

    想起以前那些事,小张更郁闷了,他瞪了后视镜一眼,那车果然还跟着:“哥,还要接着绕吗?要不我下去跟他说一下吧?”

    晏廷撑着脑袋看窗外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,道:“先绕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啊?”

    “回拍摄点。”晏廷说,“要是还跟着,就把人喊出来谈一下。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好。”小张迷惑地应一声,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去再喊人出来谈,但还是老实调转方向盘往回开去。

    拍摄点外面空荡荡的,粉丝们都已经回去了,那车果然跟着晏廷过来,停在不远处,小张前去敲了敲车玻璃,熟练地打发了车里的人,等车开走后又回到车上。

    还没上车,晏廷先下来了,小张忙道:“哥,已经解决了,咱们去烧烤店吧。”

    “等会儿。”晏廷说着往拍摄点大门走,“我去拿个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啊?你要拿什么?门应该已经锁了,吃完回来再拿吧……这,怎么没锁?!”小张跟在晏廷旁边,看着晏廷轻松打开门,惊道,“谁最后一个走的,哎!这万一有谁进去偷东西可怎么办!”

    晏廷站在门口,若有所思地看着屋内。

    门没锁……徐昀杉还没走?

    组里只他一人不去聚餐,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,以他的性格不至于忘记锁门。

    说累的不行,又不回家休息,搞什么。

    晏廷心中嘀咕,压根儿没听见小张在边上的念叨,往屋里走去-

    大部分灯都关了,大家热热闹闹地离开,到楼下时还喧闹了许久。

    徐昀杉独自站了好一会儿,听着楼下的喧哗声,直到那些声音过去,一切寂静下来,他还没有动作。

    手机响了起来,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。

    徐昀杉回过神,拿出手机,屏幕上显示的一串陌生号码。

    这个时间,谁会打电话过来?

    徐昀杉犹豫片刻,接起电话:“你好。”

    那头调笑道:“你好啊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康鹏?”徐昀杉微微蹙眉,“你又想干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我什么都没干啊,给你打电话你不接,只能换个号码了。”康鹏说得理所当然,又道,“你居然能听出我的声音,真意外。”

    徐昀杉闭上眼睛,缓了缓情绪,冷淡地问:“这个点打电话,有什么事吗?”

    康鹏还在卖关子:“我担心你早上太忙,所以选了这个时间,没影响你休息吧?”

    “……有事说事。”徐昀杉不耐烦道。

    “好吧,你还是这么不解风情。”康鹏道,“我是想告诉你,二十万我已经收到了,还差五万,这点钱你应该还是有的吧?”

    徐昀杉愣了愣:“什么二十万?”

    他又没有那么多钱,这几天也没和康鹏联系过,康鹏从哪里收到的?

    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,徐昀杉反应过来,身体前倾,语气带了些怒意,“你去找我哥了?”

    康鹏大方承认:“嗯,是啊,那头催得很厉害,你又一直不接我电话,只能由我亲自找你哥要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,那些人不来催应该还钱的我,反倒去催你了?”

    康鹏道:“当初是以我的名义借的款,当然会催我了。”

    徐昀杉死死捏着手机,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要不是了解康鹏的性格,他差点儿就信了。

    这三年和借贷公司一直相安无事,怎么可能康鹏一回就玩命地催他,康鹏总不可能是为了这个事回国的。

    “不过你放心,我没告诉他全款,看他也拿不出来的样子。”康鹏道,“你早点把五万补上,剩下的那一部分,利息也不多,可以慢慢还。”

    徐昀杉手微松,垂下眼睛。

    康鹏没得到回应也无所谓,继续说:“当然,我之前的承诺还有效,如果你想不到办法凑钱,可以来找我……”

    没等康鹏说完,徐昀杉挂断了电话。

    整个房间静悄悄的,徐昀杉的心也沉到谷底。

    又把事情搞砸了。

    工作这么多年,只能勉强养活自己,攒不到钱还债,甚至连哥哥的医药费都负担不起。

    他为什么什么事都做不好呢?

    徐昀杉抬头,往刚才的拍摄点看去,那儿是一个延伸出去的阳台,下面铺着安全气垫。

    秦蓁就是在那里拍摄的坠楼片段。

    地面上的血浆已经清洗干净,气垫也放了气,只剩薄薄一层。

    一切和来时一样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,但多年前的场景却一直浮现在徐昀杉脑海里,挥之不去。

    拍戏的时候,很多镜头并不连贯,且剧情经过何穆之自己的想象和加工,已经改的面目全非。

    但那些真实的画面永远印刻在徐昀杉的记忆里,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时候发生的事情。

    徐昀杉感到一阵窒息,他试着呼吸,肺部却像被捏住一样难受,身上仿佛压着巨山,他几乎站不住,缓缓蹲了下来。

    从十多层的高空坠落,徐慧瑛瞬间毙命。

    警车救护车来得很快,拉起警戒线,确认死因拖走尸体,几个小时就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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