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9章 设立内阁,群相并治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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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既是娘娘发问,臣自是不能不答。”

    “请娘娘试问之!”

    呵……

    袁瑛转过头来,凤目中带着探究。

    “以卿之才,运筹帷幄不输张子房,治国理政不亚萧何,统兵才能又可比肩淮阴。”

    “何以却会甘居于人下,为陛下效忠?”

    李翊闻言轻笑。

    难怪袁瑛说她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。

    毕竟这问题太敏感了。

    之前刘备虽然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,但那毕竟是两人私下的对话。

    何况问话之人是刘备。

    但凡是第三个人问,这个问题都显得无比敏感。

    “阿姊……”

    袁莹察觉到了话题的敏感性,轻轻推搡了一下姊姊。

    似乎在提醒她,不要为难李翊。

    李翊却一伸手,示意袁莹,仿佛再说无妨。

    “不瞒娘娘,这个问题早在月前陛下也曾问过臣下。”

    “那丞相是如何回答的?本宫倒真有几分好奇。”

    袁瑛凤目微睁,凝视着李翊。

    所谓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。

    同样的问题面对不同的人,李翊的答案也不一样。

    他并未着急回答,只是轻轻捋了捋颔下胡须,然后轻笑着问道:

    “娘娘可曾听过高祖与韩信之论兵?”

    “高祖曾问韩信,自己能将多少兵。”

    “韩信答曰,‘陛下不过能将十万兵,而臣多多益善’。”

    “高祖便问,‘既然卿之统兵远胜于朕,何以为朕效力?’”

    “韩信答曰,‘陛下虽不善将兵,但善将将’。”

    “韩信虽能统兵,但御人之术不如高祖,故为其效力也。”

    袁瑛一挑眉,插嘴道:

    “丞相这是在自比韩信么?”

    “可韩信终究不谙‘将将’之道,落得未央宫之祸。”

    “而卿非但善于统兵,也善将将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指向车窗外隐约可见的工坊轮廓。

    “那纸坊中的匠人各司其职,令行禁止,这岂非‘善将将’之能乎?”

    车厢内烛火摇曳,映得李翊面容半明半暗。

    他忽然反问:

    “娘娘以为,当皇帝就一定好,而为臣就一定不好么?”

    “自然。”

    袁瑛不假思索,“九五之尊谁人不慕?纵使丞相位极人臣,终究……”

    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过火,乃噤声闭嘴。。

    “终究难免鸟尽弓藏,兔死狗烹?”

    李翊接过话头,却不见恼色。

    “孝景帝遭梁王怨怼,孝武帝晚年巫蛊之祸,更不必说少帝、质帝……”

    “帝王家的事,翊为臣子,不该多言。”

    “臣但求做好分内之事耳。”

    袁瑛纤指倏地收紧裙裾:

    “丞相举得终究是个例,可不得善终的权臣更甚!”

    “霍光族诛,王莽分尸。”

    “若照丞相的说法,岂非不做皇帝,不入官场是最好的?”

    “……呵呵,若不为此,恐为其辈所欺也,同样不得善终。”

    袁瑛一怔,被李翊这么一说,她突然感到人世怎么如此艰难。

    都已经做到皇帝之位,丞相之位了,都还会有这么多的烦恼吗?

    她想着,如此看来,岂非做平头百姓是最好的。

    至少他们每天只忧虑一件事,那就是吃饱饭。

    而皇帝与丞相要烦恼的事就太多了。

    怪不得自古皇帝大多短命呢。

    “丞相,你与本宫说了这么多。”

    “却还未正面回答本宫的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本宫很想得到一个答案。”

    烛光在李翊眼中跳动,他再次反问道:

    “那臣便斗胆再问娘娘一个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是因乃大汉天子,我们方才听其命令。”

    “还是因我们听其命令,陛下方为大汉天子?”

    这……

    袁瑛一怔,“自然是因为陛下是大汉天子。”

    “向者,陛下为齐王时,不过御齐国之民。”

    “今为汉家天子,便是万民之主,可御天下子民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既然如此,那魏吴之民,为何不奉诏?”

    “难道他们不是汉朝子民吗?”

    “之前陛下为齐王时,我等又可曾少效半分忠心?”

    车帘忽被夜风吹起,几片落叶卷入车内。

    袁瑛望着其中一片枯叶在案几上打转,朱唇微启却无言以对。

    李翊轻轻拾起落叶置于掌心:

    “当年涿郡卖履舍郎,今坐未央宫汉家天子。”

    “这其间差别……”

    他吹落叶至半空,“不过是为了共同的志向,而为之效死罢了。”

    袁瑛猛地抬头,却见李翊已恢复恭谨姿态,仿佛方才锐利言辞皆是幻听。

    她很想顺势继续问下去,那你李翊这么舍命,志向到底是什么呢?

    可犹豫一下,到底没能问出口。

    她知道已无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了。

    因为像他这样的人,早晚会去做,也一定会去做的。

    自己只需要拭目以待就可以了。

    “看来娘娘已明臣意。”

    他拱手微笑,“前方便是宫门,臣就不复多言了。”

    当马车停在丹墀前时,袁瑛忽然按住李翊欲掀车帘的手。

    “今日之言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过是臣与娘娘品评史册。”

    李翊低头,将一方迭好的雪纸塞入她手中。

    “此乃纸坊产出的最新白纸,比绢帛更宜书写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若有所悟,不妨录之。”

    袁瑛接过,望着手上白纸,旋即郑重其事地说道:

    “丞相今日之善言,本宫铭记于心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夜风微凉,丞相府内灯火未熄。

    袁莹望着袁瑛的马车消失在宫门方向,转身蹙眉道:

    “夫君,方才那些话,实在危险。”

    “即便她是妾身的姐姐,也不该多言。”

    “须知您现在是丞相,有千万双眼睛盯着。”

    “或许只是无心的一句话,但被有心之人利用,便可能大做文章。”

    “夫君一向谨慎,今日又何必多言呢?”

    李翊闻言一笑,拉她入自己腿上坐下。

    “莹儿看来成长了,居然还能有这般觉悟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……”

    话锋一转,李翊看向李治,目光深远。

    “有些道理,早明白比晚明白好。”

    这时,一直站在廊下的李治走了过来,仰头问道:

    “父亲是在考校孩儿吗?”

    李翊伸手抚了抚他的发顶,眼中带着几分期许:

    “适才汝亦在现场,可听懂了什么?”

    李翊这也是想试试李治的成长成果。

    距离当初的少不更事,擅救钦犯,顶撞自己,已经过去三年了。

    这三年间,李治一直跟随李翊在衙署里听政。

    倒也不要他做什么,就让他在旁边看着,听着。

    看看李翊是怎么跟手下人相处,是怎么吩咐他们做事,给他们安排任务,以及赏罚的。

    三年了……

    李治的心智已非孩童时可比,李翊必须看看他是变得否更加成熟稳重了。

    李治挺直腰背,声音清亮:

    “父亲与皇后娘娘的对话,孩儿觉得不外乎是《韩非子》中的一句话。”

    “尧为匹夫不能治三人,而桀为天子能乱天下。”

    “两者是一个道理。”

    “父亲想要论证的是,身份与权力之间的关系,对吗?”

    李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,却未置可否。

    李治见状,追问道:

    “那权力的本质到底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父亲已经位极人臣,为何还要紧握不放?”

    夜风拂过庭院,竹影婆娑。

    李翊沉默片刻,道:

    “这个问题,为父不能回答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需要自己去寻找答案。”

    “那孩儿该去哪里寻找答案?”

    “洛阳南郊新起了一间纸坊。”

    李翊指向城南方向,“明日你就去那里做工。”

    袁莹闻言,脸色骤变:

    “夫君!治儿才十二岁,怎能与那些黔首匹夫一同劳作?”

    李翊看向妻子,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:

    “治儿九岁时,我便带他去衙署旁听政务,他耳濡目染,学了不少。”

    “但纸上得来终觉浅,唯有亲身体验,方能刻骨铭心。”

    他转向李治,肃然道:

    “记住,到了工坊,不许透露说你是我的儿子。”

    袁莹急得眼眶发红:

    “可治儿从小锦衣玉食,哪里吃得了这种苦?”

    李治却拉住母亲的手,眼中闪烁着好奇与坚定:

    “母亲,让孩儿试试吧。”

    袁莹看着儿子稚嫩却坚毅的脸庞,又望向丈夫不容反驳的神情,最终长叹一声:

    “罢了……但你得答应我。”

    “若实在受不了,就立即回来。”

    李翊微微一笑,拍了拍儿子的肩:

    “善!这才是我李翊的儿子。”

    话落,又看向袁莹:

    “你替治儿收拾些细软,明天一大早就出发。”

    话落,便准备出门了。

    麋贞见状,赶忙追了出去:

    “夫君刚回来,这又是要去哪儿?”

    “进宫,面圣!”

    这丢下短短的四个字,李翊头也不回地便走了。

    “夫人。”

    桃红走过来,挽着麋贞的胳膊,轻声安慰她。

    麋贞不发一言,望着案前熬得八宝粥,将粥杵随手一搁。

    “看来今日这粥是白熬了!”

    “夫人莫气,等相爷回来再吃罢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呵,他若是进宫面圣,那必然是要聊到深夜的。”

    说着,麋贞偏过头去,对桃红吩咐道:

    “去把姊妹们都叫来,我们自己把粥吃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喏。”

    桃红喏喏称是,又望了眼屋渐行渐远的背影,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相爷,唉……”

    未央宫外,风霜卷着落叶扫过玉阶。

    李翊刚至殿前,值守的小黄门便堆着笑脸迎上来:

    “相爷来了!陛下正在里头批奏章呢,您直接进去便是。”

    李翊挑眉,故意道:

    “若是陛下此刻不想见人,本相这般闯进去,你就不怕被治个纠察不严的‘擅放之罪’么?”

    小黄门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:

    “相爷说笑了!陛下谁都可能不见,唯独不会不见您哪!”

    “何况陛下早就叮嘱过奴婢,相爷求见,无需通禀。”

    “您既是亲自,尽管进去便是。”

    “奴婢能有幸和您搭上话,那也是奴婢的福气。”

    呵呵。

    李翊摇头轻笑,他算是明白皇帝身边的太监为什么得宠了。

    旋即,拂袖迈入殿中。

    殿内烛火通明,刘备正伏案疾书,眉间拧成一个“川”字。

    忽听脚步声近,头也不抬便斥道:

    “朕不是说过——”

    “说过不见任何人?”

    李翊笑吟吟地立在阶下。

    刘备猛地抬头,笔毫在奏折上拖出一道墨痕。

    见是李翊,他紧绷的面容顿时舒展,随手将笔一掷:

    “是丞相啊!快,赐座!”

    侍从连忙搬来茵褥,李翊却不急着坐,反而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。

    “臣带了城南老铺的胡麻饼,陛下用些点心再批不迟。”

    刘备接过尚带余温的饼,忽然觉得腹中空空,咬了一大口才道。

    “爱卿此来有何要事?”

    李翊盘腿坐下:

    “臣听闻……陛下与皇后娘娘有些不愉快?”

    刘备咀嚼的动作一顿,胡须上沾着饼屑。

    “是她去找你的罢?”

    “哼!朕日理万机,她偏要朕陪着说些家长里短……”

    说着重重拍案,震得茶盏叮当响。

    “荆州水患的折子还没看完,益州的军报又堆了三尺高!”

    “须知朕的时间是有限的,哪里有空去聊这些?”

    李翊慢条斯理地给刘备斟了杯茶。

    “那此刻陛下与臣闲谈,岂不也是在耽误朝政?”

    “这如何一样!”

    刘备咽下饼子,声音陡然提高。

    “皇后絮叨的无非是御花园新开了海棠,哪个宫女手脚不勤。”

    “可丞相你——”

    他眼中忽然泛起光彩,“你来找朕聊的,必然是国事,正事,而不是那些家长里短,儿女情长。”

    “即便不是什么正事,那也必然是一些豪气纵横之事。”

    “朕听了很是受用,岂非胜过与妇人聊白?”

    一跟李翊聊天,刘备便似换了个人般,神采飞扬。

    殿外传来更鼓声,刘备这才惊觉已是辰时。

    不知不觉,他居然通宵批了一夜的奏折。

    他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竹简,又看向李翊。

    暗想,李翊是一大早起来便来找自己。

    还是他昨夜也熬了一晚上未睡,在忙自己的事呢?

    毕竟袁瑛如果真的去找了,那时间段必然是在凌晨三四点的样子。

    念及此,刘备竟有些哭笑不得。

    “说来也怪,与卿聊这半晌,朕反倒觉得神清气爽,未知疲倦。”

    李翊举杯轻笑:

    “所以陛下恼的不是说话,而是说话之人。”

    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,“皇后深居后宫,眼中所见不过方寸之地,自然只能聊些家长里短。”

    刘备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杯沿,忽问:

    “丞相今日进宫,就只为说这个?”

    “臣是来请陛下用早膳的。”

    李翊指一本正经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听值守的小黄门说,您已忙了一晚上。”

    “国事虽重,但宜保重龙体。”

    “否则陛下有失,汉室江山必然倾覆。”

    哈哈哈……

    刘备闻言大笑,即令侍从们排宴。

    晨光微熹,君臣二人一同转入未央宫偏殿。

    侍从们鱼贯而入,将热气腾腾的早膳摆上案几。

    粟米粥、腌菘菜、新蒸的黍糕,还有一碟城南老铺刚出炉的胡饼,香气四溢。

    刘备揉了揉发酸的手腕,笑道:

    “丞相啊,若非卿来,朕竟未察觉天已亮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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