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6章 第076章 孝子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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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周寅之混的是公门。



  这里向来有一种说法,叫“进衙门扒层皮”,吏治清明的时候这种事都不鲜见,朝局不稳的时候自然司空见惯了。锦衣卫早在朝野中引得一片怨声载道,这种事做起来更是轻车熟路,称得上是“个中翘楚”。



  犯了事的,越是有钱无权越好,放进牢里一拘七天,吓得胆都破了,家里自然都忧心忡忡,抱着银子上下疏通,唯恐公门中的大人们不收。



  这是做得厚道的。



  心狠手黑一些的,甭管你是苦主还是犯事儿的,一有官司纠缠不清,便都以拘役待审的名义抓进来关了,届时那犯事儿的要贿赂长官也就罢了,连苦主都要破财消灾。



  若不给银子,那也简单。



  糊涂官断葫芦案,管你是有罪还是清白,一笔划了统统受刑去。



  今日从衙门来时,周寅之便在路上想姜雪宁是想干什么,到得茶楼中一看,虽则她言语中处处撇清自己与那尤芳吟的关系,又处处捧着尤月似乎句句话都是为了尤月好,可这位“苦主”的神情看着却不是那么回事儿。



  是以他略略一想,便猜她是要治尤月。



  锦衣卫在外头办差,他又是个新晋的千户,还不敢太明目张胆地向着姜雪宁,可办事却不含糊:不管其他先把人给抓起来,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只听姜雪宁说。



  可他没想到,姜雪宁打的是这般主意。



  琴太贵……



  那就是手头紧了。



  周寅之点了点头,既没有表现出半分惊讶,更无置喙的意思,只道:“我明白了。”



  燕临往日送过她许多东西,可那些东西要变卖出去也得一段时间,姜雪宁手中固然也有些钱,可遇到勇毅侯府遭难这种事,便是有泼天多的银子只怕也不够使,况且自流井盐场这件事她志在必得,得手中的钱够才能防止万一,保证无失。



  尤月既犯到她手上,便算她倒霉。



  今日她本是做戏,却没料想尤芳吟豁出命来相护,抄起长凳就要对付尤月。若就此罢休让尤月就这么带她回府,少不得一顿毒打。



  姜雪宁实在不愿去想那场景。



  也不敢。



  是以宁愿先报了官,把人给抓进牢里,让周寅之好吃好喝地给伺候着,也好过回府去受折磨。无论如何先把这段日子给躲过去,以后再想想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。



  姜雪宁轻轻掐了掐眉心,道:“尤月也是宫中乐阳长公主的伴读,休沐两日本该回宫,此事你拿捏着度办,也别闹太大。毕竟你这千户之位也没下来多久,纵然潜藏查勇毅侯府与平南王逆党勾结一案有功,也架不住风头太盛,若被人当成眼中钉便不好了。”



  周寅之瞳孔顿时一缩。



  姜雪宁却什么也没说一般,还是寻常模样,只续道:“这些日都在宫中,勇毅侯府的事情我知之不祥,你且说说吧。”



  这茶楼之中空空荡荡,锦衣卫的人一来拿人,便都走了个空空荡荡。



  可刚才毕竟那么大阵仗。



  周寅之此人处事小心谨慎,只道此地不方便说话,想请姜雪宁到他寒舍中一叙。



  本来姜雪宁今日来是想会一会任为志的,而自己又遇到尤月这一桩意外,怎么看今天也不是去办事的好时候,且尤芳吟既然已经见过,她其实没有太大的必要再出面。



  所以便答应下来。



  那一盏茶放下,她便与周寅之一道从茶楼里出去。



  姜雪宁的马车就在路旁。



  周寅之是骑马来的。



  只是如今这匹白马已经不是原本那匹养了两年的爱马了。



  姜雪宁看了一眼,想起不久前从燕临口中听说的那件事,周寅之杀马……



  上一世,周寅之是娶了姚惜的。



  且后来此人还与陈瀛联手,构陷张遮,使他坐了数月的冤狱,直到谢危谋反,周寅之的脑袋才被谢危摘了下来,高悬于宫门。



  想到这里,她心情阴郁了几分。



  车夫已经在车辕下放了脚凳。看??



  姜雪宁走过去扶着棠儿、莲儿的手便要上车。



  可她万没料想,偶然一抬眼时,扫过大街斜对面一家药铺的门口,竟正正好撞进了一双沉默、平静的眼眸??



  青簪束发,一丝不苟;素蓝的长袍,显得格外简单,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无比契合。



  手上还拎着一小提药包。



  张遮静静地站在那家药铺的门口,也不知是刚出来,还是已经在这里站着看了许久。



  这一瞬间,姜雪宁身形一僵,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,脑袋里面“嗡”地一声,竟是一片空白。



  张遮却在此刻收回了目光。



  收回了看她的目光,也收回了看她身边周寅之的目光,略一颔首算是道过了礼,便转身顺着人来人往的街道,拎着他方才抓好的药,慢慢行远。



  莲儿顺着她目光望去,只看见道清瘦的人影,也不知道是谁,有些一头雾水:“姑娘?”



  姜雪宁抬手,有些用力地压住了自己的心口。



  她觉得心里堵得慌。



  明明只是那样普通的一眼,现在的张遮也许还不认识周寅之这个刚上任不久的锦衣卫千户,可她却尝到了继续难受与愧疚……



  周寅之无疑不是善茬儿。



  上一世他便厌恶她与这样的人为伍,而她这一世还暂不得脱身,要在这修罗场里打转,不得不先用着这样的人。



  周寅之看出她神色有异来,暗中揣度方才那人的身份。



  姜雪宁却慢慢转过头来看他。



  那目光里有些恍惚,仿佛透过他看到了什么别的东西,末了又泛上来几分隐隐的忧悒与怅惘……



  周寅之从不否认眼前这名女子的美貌,早在当年还在乡野间的时候,他就有过领教。



  可这还是第一次……



  第一次为她这使他看不明白的眼神而动容。



  他道:“二姑娘有什么事吗?”



  姜雪宁眨了眨眼,望着这穿着一身飞鱼服的高大男人,仍旧如在幻梦中一般,慢慢道:“我真希望,以后你不要做什么太坏的事;又或者,做了也瞒得好些,别叫我知道……”



  周寅之抬眸看着她。



  姜雪宁却已一垂眸,无言地牵了牵唇角,返身踩了脚凳,上了马车。



  *



  初冬午后,坐落在城东的姚尚书府,四进院落幽静雅致,外头门户虽然紧闭,里头回廊长道,却是时不时有丫鬟婆子走动说笑的身影。



  姚惜听了人来报,万分雀跃地奔去了父亲的书房。



  甚至都没来得及等人通传,便迫不及待地问询起来:“爹爹,张遮派人送信来了是吗?写了什么呀?”



  姚庆余今年已是五十多的年纪了,姚惜是他幺女,也是他唯一的女儿,从来都待若掌上明珠,所以便是平日行事有些不合规矩的地方,也无人责斥。



  小厮见她进去也就没有通禀。



  可姚庆余坐在书案后面,看着那一封已经拆开的信,已显年迈的脸上却是逐渐显出一层阴云。



  姚惜素来受着宠爱,一心想知道与自己婚事有关的消息,进来后也没注意到姚庆余的脸色,反而一眼就瞧见了一旁拆了的信封,于是注意到了姚庆余正在看的信。



  她立刻就凑了过去:“女儿也想看看!”



  那封信被她拿了起来。



  简单的素白信笺上是姚惜在宫中时已经暗暗看过许多遍的熟悉字迹,一笔一划,清晰平稳,力透纸背,如她那一日在慈宁宫中看见的人一样。



  信是写给姚庆余的,可她也不知怎的,一见着这字便满怀羞怯,觉得脸上发烫。



  这一下定了定神才往下看去。



  信里张遮先问过了姚庆余安好,才重叙了两家议亲之事前后的所历,又极言姚府闺秀的好,姚惜真是越看越羞,没忍住在心里嘀咕这人看着冷硬信里却还知道讨人喜欢,可这念头才一划过,下一行字就已跃入眼帘,让她先前所有欢喜的神情都僵在了脸上!



  “怎么会……”



  她急忙又将这几行字看了两遍,原本姣好的面容却有了隐隐的扭曲,身体都颤抖起来,捏紧那封信笺,不愿相信。



  “他怎么还是要退亲。父亲,他怎么还是要退亲!”



  姚惜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只觉自己先前所有的羞赧和欢愉都反过来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巴掌,摔到了她的脸上,把她整个人都打蒙了。



  甚至连面子都挂不住。



  她无法接受,只一个劲儿地问着姚庆余。



  姚庆余却是抬了那一双已经浸过几许岁月起伏的眼,望向了这个一直被自己宠爱着的女儿,想起了自己先前着下人去打听来的原委。



  他才是有些不敢相信。



  此刻也不回答姚惜的话,反而问她:“你在宫里说过什么,想做什么,自己如今都忘了吗?”



  姚惜不明所以:“什么?”



  姚庆余自打看见这封信时便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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