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第005章 谢危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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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棠儿要比莲儿大上两岁,性情也稳重许多,穿着件浅青色的比甲,被莲儿拽进来时,手里还拿着封帖子,这会儿一眼就瞧出姜雪宁神情不对。



  她连忙掐了莲儿一把。



  莲儿顿时收声。



  她这才走过去,先把那封帖子压在了旁边的几案上,然后到姜雪宁身边来,给她解那一身沾了酒气的袍子:“莲儿是见您一晚上没回来,吓糊涂了。奴婢猜着小侯爷还要进宫听日讲,您最迟上午会回来,所以让人先备了热水,您先沐浴,然后歇歇觉吧。奴婢看着您昨晚像是没睡好。”



  这倒是个能用的。



  姜雪宁打量了棠儿一眼。



  这丫头也是孟氏放到她身边来的,本事虽然有,可架不住她这个上头主子脾性太坏,对那些个逢迎奉承的下人太纵容,纵然有十分本事,能使出来三分都了不得了。



  “那便先沐浴吧。”



  她这会儿也不想说太多话,见莲儿没再哭哭啼啼的,便暂时把那个发卖了她的念头给压了下去。



  一应沐浴的物事都准备好,姜雪宁宽了衣袍,进了浴桶,慢慢坐下来,让那暖热的水缓缓没过她光滑的肩,修长的颈。



  这种时候,最容易将脑袋放得空空的。



  她却格外喜欢在这种时候想事。



  刚才问过了棠儿,如今是九月初七:她还没有女扮男装跟着燕临去逛重阳灯会,也还没有遇到跟沈?出宫玩的乐阳长公主,也就是说,这一世乐阳长公主阴差阳错喜欢上她这件事,还能避免;看先前客店中的情形,她也还没有开始故意接近沈?,那么只要她不去争,被宣召进宫伴读这件事也就落不到自己身上;燕临还在京中仗剑走马,勇毅侯府也还未牵连进平南王谋逆余党一案,她这一世还未对那身处于最黑暗时的少年,说出那句伤人的话……



  但事情也不全然乐观。



  光是一个燕临就够头疼了。



  眼见着就要加冠的少年,几乎完全将自己青涩而热烈的感情交付给了一个不值得的她,带她出去玩,又护着她,还为着她出格的任性和大胆帮她摆平了姜府。



  上一世时她没想清楚。



  可这一世她已经历过不少了,哪里还会看不出来?



  姜伯游对着她这命途多舛的女儿,固然会有几分愧疚怜惜,可大户人家多少要规矩,再溺爱也不至于由着她女扮男装在外头跑。



  可姜府偏这样默许了。



  这只能有一个解释??



  那就是她的婚事,早已经被暗中定下。与其说纵容她,是因为她是姜府二姑娘,还不如说因为她是未来的勇毅侯世子夫人。



  但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。



  勇毅侯府再过两个月就要遭难,上一世的燕临根本没有等到那个能带着人来上门提亲的日子,就在行加冠礼的前一天,被抄了家。



  姜雪宁静静地靠在木桶边缘,眨了眨眼,想起少年燕临那意气风发的面庞,热忱炽烈的眼眸,又想起青年燕临携功还朝时那坚毅深邃的轮廓,森然莫测的目光,一时竟觉有几分心乱如麻。



  勇毅侯府和平南王一党余孽有联系是真的。



  只是这中间似有内情。



  不然上一世燕临还朝后,重兵在握,不至于就投了谢危还跟他一道谋反。



  可内情具体是什么,姜雪宁到死都没能弄明白。



  还是且行且看吧。



  不管接下来的事情如何发展,她反正是不打算留在京城了。只是这一世她已然招惹了燕临,必得要想个稳妥的法子,跟他好聚好散,也免得他因爱生恨,一朝回了宫便软禁她,报复她。



  前世那段日子简直是噩梦。



  若能躲去外头,是再好不过。



  毕竟前世京城里一窝人精斗狠,但范围控制得极好,宫廷里再多的变乱,也就在皇城那一亩三分地儿,整个天下还是黎民富庶、百姓安康。



  不如等他们斗完了,自己再回京过日子。



  满打满算前后也不过就七年。



  她若离了京城,还能去找走遍天下做生意的尤芳吟,何乐而不为?



  姜雪宁自认顶多有点玩弄人心的小聪明,安i邦定国的大智慧她是不敢说有,更别说朝中还有个披着圣人皮的帝师谢危。



  跟这位共事,哪天一个不小心,怎么被弄死都不知道。



  这一局棋,她掺和不起。



  趋吉避凶,人之常情。



  姜雪宁想得差不多了,便叫来莲儿、棠儿为自己擦身穿衣,换上了一身雪青色的绣裙,裙摆上细细地压着深白的流云暗纹,腰带一束,便是不盈一握的婀娜。



  只是棠儿为她叠袖的时候又瞧见她左腕内侧那道两寸许的疤痕。



  一时便轻叹道:“月前拿回来的舒痕膏已用得差不多了,您这一道看着像是浅了些,奴婢过两日再为您买些回来吧。”



  姜雪宁便翻过腕来一看。



  是四年前的旧疤痕了。



  自手腕内侧中间向手掌方向斜拉出去一道,下头深上头浅,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拿匕首划的,用来短时间放血,大约能放上半碗。



  她重又把手腕翻了回去,一双眼底却划过几分晦暗难明的光华:真不知该说老天厚待她,还是厚待谢危。固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,可却偏重生在回京以后。



  若是重生在回京路上……



  她还没划下这一刀,这一世或许就轻松很多了。



  只是发生的已经发生了,多想无益。



  姜雪宁既已经有了离京避祸的打算,钱财就成了需要考虑的头等大事,自然得要先弄清楚。



  所以她吩咐道:“去把屋里的东西都搬来,我要点上一点。”



  两个丫头都愣了一下。



  自家姑娘的东西向来都是没数的,且又是个喜新厌旧的,有时候领了份例,分了东西,或者小侯爷送来一些东西,她都是带了一回二回就扔一旁去了,也不计较它们的去向。



  所以屋里有几个猪油蒙心的,以王兴家的为首,常拿姑娘东西。



  她们再不满也没用,因为姑娘睁只眼闭只眼,根本不说她们。



  现在忽然要点东西……



  棠儿和莲儿对望了一眼。



  棠儿还好,沉得住气。



  莲儿却是压不住,振奋地握住了小拳头,连忙道:“是,奴婢们这就去!”



  姜雪宁印象里,这四年她得着的东西不少。



  可待两个丫头收拾了搬上来一看,就剩下两个匣子。



  明珠美玉,金银头面。



  随手一翻成色虽还不错,可数量上着实有些寒酸了。



  她拿起了一条剔透的碧玺珠串,笑一声,又扔回了匣子里,只道:“把人都给我叫进来吧,里里外外一个也别少。”



  两丫头下去叫人。



  可花了好半天,七八个人才陆陆续续地到齐,且站没个站样,轻慢而懒散。



  丫鬟婆子都窃窃私语,猜她想干什么。



  姜雪宁就坐在临窗的炕上,半靠着秋香色的锦缎引枕,端了几上的茶盏喝了口茶,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些人。



  又一会儿,连王兴家的也到了。



  她上午在廊下被姜雪宁吓了个半死,刚才方一听说姜雪宁叫人,便急急赶来了,赔着笑:“许多事儿都还等着大家做呢,姑娘忽然把大家叫来,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吗?”



  姜雪宁懒得同她们废话,只拿手一指搁在她们前方桌上的那两只匣子,淡淡道:“也没什么紧要事,就是看着我这匣子空了点。你们往日拿了多少,都给我放回来吧。”



  王兴家的脸色顿时一变。



  其他人也是猝然一惊。



  屋里一下没了声音,安静极了,人人目光闪烁,可谁也不说话。



  姜雪宁看笑了:“都没拿是吧?”



  王兴家的拿得最多,更知道这屋里就没几个人干净,大家相互包庇还来不及,只觉得出不了大事,站出来便一脸大惊小怪地道:“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!可真真是折煞老奴们了。大家都是在这府里伺候您的,大大小小,桩桩件件,都是以您为先,谁人敢拿您东西?”



  姜雪宁不听她的,只转眸看其他人:“你们也这般想吗?”



  其他人面面相觑。



  但这种事谁敢站出来承认?



  且二姑娘对自己的东西没数他们都是知道的,就算是查出东西少了又有什么用,也不能平白无故就断定是她们谁拿了。



  谁站出来认,那都是傻。



  这点简单的道理她们还是想得明白的,也觉得姜雪宁可能就是见东西少太多才发作,但以她外强中干的性子,也搅不出什么事来。



  所以她问完话后,迟迟没人回答。



  里头还有个瓜子脸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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