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. 第十六章(2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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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r />同时，他的手机震动一下。</p>
沉默半小时后，第一位女生主动给他发消息：郁老师，我们聊一聊吧。</p>
一直到凌晨，郁迟才安抚好女生的情绪。</p>
他习惯在每天睡觉之前，将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整理好，挂在旁边的衣架上。</p>
刚才一直被于影在后面盯着，没时间将祝野的外套拿下来，郁迟就将他的衣服一起挂在衣架边。</p>
摸口袋时，指节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空心圆。</p>
他拿出来一看，是个木戒，内环刻着他和祝野名字的缩写。</p>
他又往旁边的口袋摸了摸，没有摸到另一个戒指。</p>
是故意的？</p>
郁迟后退几步，打开床头灯，盘腿就着灯光打量戒指。</p>
这是他和祝野一早就看好的五周年纪念礼物。</p>
谁也没想到会那么巧，刚好是五周年那天，两个人去民政局登记离婚。</p>
郁迟摩挲着戒指。</p>
这是个黑色的镶银木戒，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，低调简约又好看。</p>
郁迟最喜欢这种素净简单，但是又亮晶晶的东西。于是晚上做梦的时候，就梦见了一点关于戒指的事情。</p>
他认识祝野是在17岁，高二升高三的暑假，那个时候，他就已经打了脐钉和耳钉。</p>
高三下的时候，又去打了耳骨钉。</p>
打完没多久就发炎了，当时祝野在追他，看到之后特别心疼，难受的好久都没说话。</p>
他没什么感觉，在各个软件里挑漂亮的耳骨钉，挑完指着图片问祝野：“好看吗？”</p>
祝野气的不想搭理他，但是又不舍得冲他生气，瞥一眼，不回答。</p>
“不好看吗？”</p>
郁迟将屏幕挪回来，有些怀疑。</p>
祝野不甘不愿：“好看。”</p>
嗯，好看就够了。</p>
郁迟笑起来，下单了那个耳骨钉。</p>
送他回学校的路上，祝野念叨了一路，什么耳骨钉是畸形的审美，不能为了虚无缥缈的美伤害自己，美丽应该是建立在健康的基础上。</p>
郁迟烦死他了，将环在脖间的头戴式耳机一戴，冷着一张脸，摆明了要拒绝沟通。</p>
祝野那时候脾气也凶。</p>
见他不配合，当即气笑了，东西一撂，冲郁迟道：“我他妈再来舔你，我就是狗。”</p>
他掉头就走。</p>
旁边的同学很担心，怕祝野因爱生恨，以后找郁迟麻烦，紧张的劝郁迟去和祝野说几句好话，多大的事儿啊，何必闹这么难堪？</p>
郁迟是从来不生气的性格，唯独对上祝野的时候，一点都没退让。</p>
他将耳机拿下来，瞥一眼祝野的背影，淡淡道：“又不是我求着他来的，他爱来不来。”</p>
墙角偷听的祝野闻言，一脚将学校岌岌可危的旧墙给踹翻了。</p>
结果第二天，祝野跟没事人似的，捂着耳朵又来校门口堵郁迟，眼睛里全是红血丝。</p>
他个子高，又是隔壁学校出了名的刺头儿，保卫处的保安连连回头看他，手里的棍子握的死紧，生怕这祖宗一时想不开，在他们校门口欺负学生。</p>
人来人往，郁迟背着个蓝色的琵琶包往外走，白色的校服衬衣穿在他身上，跟崭新的一样，</p>
那股不紧不慢的懒散气质在匆忙仓促的人群里格外醒目。</p>
祝野捂着耳朵拦他。</p>
郁迟脚步没停往外走，绷着一张脸，一点眼神都懒得给祝野：“你还来干嘛？”</p>
祝野：“我是狗，汪汪汪！”</p>
郁迟：“？”</p>
他瞥祝野一眼：“神经病。”</p>
说完，脚步更快，一手稳住琵琶包，一边想要甩掉祝野。</p>
祝野追在他后面，当着校门口那么多学生的面：“你就是个骗子。”</p>
一时间，所有人看郁迟的眼神都变了。</p>
郁迟：“？”</p>
祝野将手拿下来，耳朵旁边顶着个耳骨钉。</p>
“你不是说不痛吗？”</p>
他红着眼睛，皱着眉头：“痛死爷了，一晚上没睡好。”</p>
郁迟停下来，不可置信：“你没事儿受这个罪干嘛？”</p>
祝野特别认真：“你昨天说不痛，我就想着反正不痛，我和你搞个情侣款好了。结果痛的要死，一晚上没睡好，你昨天就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。”</p>
郁迟冷漠道：“别给我带高帽了大少爷，我就是单纯嫌你烦。”</p>
“不是。”祝野一脸笃定，估计是情窦初开，看谁都是个大善人。</p>
他特别高兴：“你太善良了，怕我内疚，还故意装的这么冷漠。要不是我了解你，肯定要误会你不喜欢我了。”</p>
郁迟：“我就是不喜欢你，你别缠着我了，很烦。”</p>
祝野：“不信。”</p>
郁迟：“……你爱信不信。”</p>
祝野问：“那你喜欢什么样的？”</p>
郁迟说：“反正不喜欢姓祝的。”</p>
祝野兴高采烈：“行啊，我回去就和我爸商量一声，改个姓，就姓郁怎么样？你名字真好听，我特别喜欢。”</p>
郁迟：“……”</p>
他冷着脸：“我不喜欢男的。”</p>
祝野却很高兴：“你真好，不喜欢就直接说出来，都不吊着我。”</p>
郁迟没说话。</p>
祝野：“我就喜欢你对我爱答不理的样子，特别高冷，特别有范儿。”</p>
他都不想说话了，祝野还在旁边说：“我知道你喜欢亮晶晶的东西，不一定要打洞才可以戴，你毕业的时候，我送你个素戒，就刻你名字的缩写。还是说你喜欢项链？我老婆本还挺多的，你要是喜欢，我可以专门让人给你设计一个系列。哦，我还认识一个大师，专门做这个，你肯定喜欢。”</p>
郁迟：“你知道戒指有什么含义吗？”</p>
祝野：“戒指能有什么含义，代表我喜欢你呗。我一直送你戒指，说明我一直喜欢你。”</p>
郁迟默了两秒，撇开头，斩钉截铁：“傻逼恋爱，狗都不谈。”</p>
祝野睁着眼看他笑：“汪汪汪！我是狗啊，我就想和你谈。”</p>
他竖起手指发誓：“你信我，我会对你好的，我攒了十几年的老婆本，结婚之后都归你管。”</p>
郁迟压根没听，从他身边擦肩过去，脚步都不带停一下。</p>
祝野这么追了大半年。</p>
郁迟很难追，即使这样，也毫不动摇，一直到过年的时候。</p>
那年冬天特别冷。</p>
郁迟没地方去，留在学校自习，祝野溜进学校里，带他去滑雪场滑雪。</p>
他根本站不稳，祝野就牵着他，一步一步带他走。</p>
他闭着眼睛，冻得不行，躲在祝野身后，鬼使神差问：“如果我们真在一起了，你是不是每年都会送我戒指？”</p>
“不会。”</p>
祝野的声音里含着笑，带着笨重的手套摸帮他调整帽子，信誓旦旦：“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，我从在一起那天开始找大师学技术，第五年的时候亲手给你打个木戒，第二十年给你打个瓷戒，二十五年给你打个银戒。”</p>
郁迟问：“什么意思？”</p>
祝野这回没说是一直喜欢你的意思了。</p>
空旷的滑雪场里，他的声音被闷在口罩中，模模糊糊，不太真切：“是可以长长久久的意思。”</p>
少年的爱在那个冬天，比太阳要赤城炙热。</p>
祝野说：“郁迟，我这人虽然脾气臭，又嘴贱，但我是真的想和你长长久久啊。”</p>
再后来，五周年的前一天，祝野忍无可忍向他提了离婚。</p>
五周年，他们去民政局结束了一切。</p>
谁也没提木戒的事情。</p>
那天回去的路上，郁迟将手指上的婚戒摘了下来。</p>
婚戒很凉，他攥在手心里，硌得很疼。</p>
傻逼恋爱，他心想。</p>
再也不谈了。</p>